财富 -写给父亲美文
又逢父亲节,朋友圈刷屏的祝福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我的父亲也转发了一篇《父亲节的意义》。因为特殊原因今天不能去看父亲,就隐藏自己的情绪,发了条祝福给他,然后重拾这篇搁置很久却未成形的文章。
——题记
早起的鸟儿用它们的叽叽喳喳唤醒了新的一年天。放眼窗外,迎接朝阳的云霞斑斓而又变幻莫测,亦如我对父亲的感情,有些复杂:感激,畏惧,信任,依赖……
大概因为我是长女的缘故吧,妹妹小我三四岁,弟弟小我十多岁,所以我独享了很多父亲的宠爱。母亲曾说,我小的时候,父亲当业务员,经常要到洛阳、开封等地出差。方便的时候,父亲就会带上矮的不够买车票的我,到皇城根儿下转转,因此我喜欢上了黏着父亲带我出门。虽然我模糊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留下关于那古皇城的辉煌。只有不知是梦中出现的景象还是根据母亲描述出现的幻象,偶尔脑海中闪出模糊着的金黄色塑像。这种模糊直到前几年有机会亲自去印证自己的惦念,还真的发现了和脑海中重叠的真实。我感念于父亲的宠爱在我心中埋下了种子,让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我爱上了出游,也尽可能在自己做了父母后不断带孩子出去,为人师后告诉学生:读书,行路,思考。父亲的这份宠爱成了他留给我的精神财富,我将它留给我的孩子、我的学生。
父亲曾经当过兵,也做过代课老师。这些身份帮助了我,让我看到了一个开明的父亲,从而也得到了一些同龄人没有的机会。
我的小学时代,改革的春风还未浸染我们落后的乡村。逢年过节才吃上饺子和油条,白菜像是白水煮出来的一样,舍不得放油!就是这样的条件下,我回家讲老师介绍的报刊杂志,父亲居然没有打折扣给了我钱。依然是不记得那是《小学生学习报》,还是《小学生阅读》,或者是其它。只记得那一张张报纸不时出现在我的书包里、床头、床尾,它们开启了我对世界的认知,吸引了我对阅读与写作的兴趣。
清楚的记得本姓的一个姑姑教我语文,把我的作文拿到别的班去读,还告诉了我的'父母。回到家仰起头,踮着脚走路的那份虚荣与自豪成了童年留下的最清晰影像。那份情绪延续了好久,并幻化成一粒种子,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与我一同经历童年的欢乐,青年的迷茫,中年的不惑。我们如密友一般,微风拂过时,蔚然的树荫会向我低语:不要忘记读书和写字。
偶有闲暇,我将自己的文字发到朋友圈,用文字的方式告诉父亲:我在努力。我没有想过父亲当初是不是有意借报刊杂志给予我阅读与写作的引导,也没有问过。但我传承了他的理念,我在家里随处摆放书籍,让它们入孩子的目,进孩子的心。我的孩子拥有了比我儿时更丰富的小学时代。我感谢父亲留存于我生命中的影响,让我的初为父母时期拥有正确的方向。
我的初中和师范时期是父亲人生最困顿的几年。几亩薄田的收入甚微,小生意总是赔本,我的学习曾经一落千丈。父亲成了和别家女孩心中一样的形象——严肃。学习退步的愧疚,让我对父亲也多了一丝畏惧。我试图更多的去了解父亲,此时的父亲却如一座沉默的大山,巍峨沧桑竟无法跨越。
永远不会忘记,一次父亲酒醉后的真言。他的落魄、失落与无奈,如灼红的烙铁在我的心口留下了疤痕,刺痛的苦楚警醒我的奋发。从此我一路向前,决不回头。我考上公费师范生的时候,母亲哭了,有喜悦更有艰难。父亲走遍了他的亲友,一叠叠五十、十元、五元、一元、五角的纸币摞在一起,是一千一百元,我的学费。我没有采访过父亲,面对如此多的新旧大小纸币心情如何?更没有采访父亲,刚直的男人向亲友们怎样开口又怎样承诺?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我一辈子都不会触及。那时候,考上公费学校就是拿到铁饭碗,是件值得众乡邻道贺的事情,对于我们家来讲却是负担,还有弟弟妹妹要上学呢!然而整个准备的暑期,除了烈日下奔波的黝黑色,父亲脸上全是喜悦。没有放弃,没有抱怨,父亲似家乡池塘边的那片蒲苇,顽强、坚韧,让青春期的我体验了生命的美好,我融顽强、坚韧于生命旅途中,好好品味。
我们姐弟三个都有了工作、家庭状况好了很多,父亲也变了许多,不再严厉,容易接近。我们父女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多,各自的喜怒哀乐因为信任而在言谈之中得到释放。
怎会忘记自己出嫁时,婚纱店的档期很满。而不懂事的我,为了第二天早起赶得上化妆,头天晚上和闺蜜一起住在了单位。第二天的婚礼热热闹闹,旧俗婚礼父母是不送出门的,离家前我和老公对父母行礼的时刻,父亲竟哽咽难语,我也情难自抑。那一天,那个时刻,我想应该是我人生中真正的成人礼。这个时刻,我才开始读懂父亲;这个时刻我才明白责任与担当的含义。这个时刻让我突然发现,自己正在错过与失去很多东西,包括失去单纯以女儿身份尽孝的前一晚。
不知为什么,以后对父亲,我竟多了几分心理上的依赖。自己的琐事,孩子的成长,第一个想分享的竟然是父亲。父亲戴着老花镜,坐在电脑旁,读书,写字,看新闻……从与时俱进的他那里,我得来的总是一种积极的正能量。这时的父亲,仍是我面前的一座大山,一座可以阅读、可以对话,可以索取的大山。 今生,我庆幸自己有一座大山的财富。《圣经》里讲:儿女是耶和华所赐的产业。我只能更加努力,使我这份产业成为父亲骄傲的财富。这就是今天我想要对父亲说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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