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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诗歌的思想内容

更新时间:2023-08-09 22:36:02 来源:高考在线

  他曾将自己的诗分为四类:讽喻诗、闲适诗、感伤诗、杂律诗。白居易认为诗歌创作与人生处世也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他对自己的诗歌分类正体现了他的处世之道。他说:仆志在兼济。奉而始终之,则为道;言而发明之,则为诗。谓之“讽喻诗”,兼济之志也。

  可见,作者所看重的是表达他志向抱负及人生观的讽喻诗。白居易特别重视他的讽喻诗,与他的政治理想、进步的人生观和文学主张分不开。因为这些诗正是依照他的“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文学主张而创作的,他希望这些讽喻诗能上达以皇帝为首的统治阶级,使他们幡然醒悟,痛改前非,从而改革政治,改良社会。

  白居易的讽喻诗包括了《秦中吟》和《新乐府》等共一百七十多首,集中体现了这类诗的思想价值。根据诗歌题材和内容,我们可以将讽喻诗分为五种:反映劳动人民无尽的痛苦和灾难的生活,揭露、痛斥统治阶级的横征暴敛,骄横残酷、荒淫奢侈;讽刺、规劝皇帝及上层统治阶级;反映妇女和封建婚姻问题;反映边疆及战争问题;表达志向抱负及对朋友的勉励等。

  首先,诗人描述了这个朝代中最尖锐的贫富不均现象和下层百姓在各种剥削勒索下艰难挣扎的悲惨状况,把揭露和批判的矛头指向封建统治阶级。“安史之乱”以后,唐王朝将租庸调法改为两税法,初期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后来弊端百出,老百姓苦不堪言。白居易在《赠友》一诗中愤怒地写道:“私家无钱轳,平地无铜山,胡为秋夏税,岁岁输铜钱。钱力日已重,农力日已殚。贱粜粟与麦,贱贸丝与棉。岁暮衣食尽,焉得无饥寒。”一语中的地揭露了两税法的弊端。在《重赋》一诗中,诗人详尽地描写了被贪吏们破坏的两税法给农民带来的沉重灾难:“幼者形不蔽,老者体无温,悲喘与寒气,并入鼻中辛。”而贪吏们“随月献至尊”的羡余物(地方把定额外榨取的财物美其名曰“羡余”,拿去讨好皇帝)却“缯帛如山积,丝絮似云屯”,诗人借老农之口发出了“夺我身上衣,买尔眼前恩”的愤怒呼喊。《轻肥》则将矛头指向宦官集团的那些内臣、大夫、将军,对他们的气焰、权势和奢华生活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描绘和无情的鞭挞。《卖炭翁》指责宫中黄衣使者盘剥掠夺百姓,不问青红皂白抢走卖炭翁辛辛苦苦烧的一车炭。这首诗借卖炭翁由“伐薪烧炭”到进城“卖炭”再到炭被抢走的遭遇,深刻地揭露了宫市扰民害民,宦官强取豪夺的野蛮行径。其中,“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两句尤为精辟。先用“可怜”二字倾注无限同情,继以一“忧”一“愿”来写卖炭老人的艰难处境和细微复杂的心理活动,真实贴切。

  其次,诗人还注意到边疆无休止的战争导致千百万百姓无辜丧生,表现了人民对统治者穷兵黩武的反对,体现了诗人“不赏边功防黩武”的思想。著名的《新丰折臂翁》写了一位在天宝年间逃过兵役的老人,当时,宰相“欲求恩幸立边功”,发动对南诏的战争,无数被强征去当兵的人冤死异乡,这位老人“偷将大石捶折臂”,才留得残命。诗中借老翁之口说道:“此臂折来六十年,一肢虽废一身全。至今风雨阴寒夜,直到天明痛不眠。痛不眠,终不悔,且喜老身今独在。不然当时泸水头,身死魂孤骨不收。应作云南望乡鬼,万人冢上哭呦呦。”这位命运悲惨的老人,却以欣喜口吻自庆侥幸,让人读来更觉得悲哀,同时也感觉到诗人的目的不仅在记叙一桩往事,而是反映出战争带给广大人民的无穷苦难。《缚戎人》描写一个“一落蕃中四十载”的汉人的遭遇。他为了返回故乡,冒死逃出吐蕃,不料被贪功的边将抓住当作“蕃虏”,“配向江南卑湿地”,含冤莫辩。这个“汉心汉语吐蕃身”的不幸人的遭遇,不仅暴露了统治阶级的昏暴,而且反映了人民真实的爱国情感。

  元和年间,正是社会相对稳定,战乱稍稍平息的时候,醉生梦死的人又开始花天酒地,庸凡的人又在弹冠相庆,而白居易却挑开虚饰的面纱,暴露出这个社会的黑暗、动乱、肮脏和不合理,批评的锋芒横扫了整个社会,上至宫廷,下至官吏,这是自杜甫以来没有人做到过的。据说这些诗使“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执政柄者扼腕”,“握军要者切齿”,恰恰说明它击中了社会要害,刺痛了权势者的神经,也说明白居易是有正义感和勇气的。白居易的讽喻诗切中时弊,关心人民疾苦,体现了他的爱国主义思想。

  白居易的'讽喻诗不仅有强烈现实性和思想性,艺术上也极为成功,做到了深刻的政治思想与典型的现实事件相统一,丰富的社会内容与生动的艺术形象相统一,精心细致的刻划与通俗浅显的语言相统一,使他的讽喻诗极具艺术特色。

  第一,因事起意,一吟悲一事。白居易的每首讽喻诗只写一件事,并在诗尾揭示一篇主旨,即所谓“首句标其目,卒章显其志”,如《新乐府》中篇章,每首诗都有明确而强烈的中心思想,即序中所明言的“苦宫市也”、“伤农夫之困也”、“贪女工之劳也”、“戒边功也”、“忧蚕桑之费也”、“念寒隽也”、“戒求仙也”、“刺佛寺浸多也”、“疾贪吏也”等,这就使诗的主题专一、明确。

  第二,长于叙事状物。叙事真切,细微处见精神。白居易的讽喻诗基本上都是叙事诗,大多以旁观者的口吻作客观叙述,作者的倾向由事件的描述中自然流露出来,而且善于抓住典型细节作精细描绘,如《买花》中田舍翁的片刻伫立、低首长叹等细节,都能小中见大,于细微处见精神。

  第三,通过外貌和心理描写塑造性格鲜明、形象生动的人物。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活画出终年辛勤地伐薪烧炭的老人形象。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这一心理描绘突出了人物的悲惨处境。

  第四,相反相成,对比中见爱憎。白居易的讽喻诗尤长于对比手法的运用,其诗往往先尽情描摹统治阶级的豪奢淫逸或劳动人民的深重苦难,在诗的下半首出现对立面,前后对照,相反相成,通过对比导出题旨,于对比中体现爱憎的感情。

  第五,用常得奇,平易中见精粹。白诗的语言以通俗平易为基本风格,往往以平易流畅的语言娓娓陈述,唱叹有情,扣人心弦,间有议论,发人深省,语言的通俗和尖锐的讽刺相联系,真正做到“其辞质而径”,“其言直而切”。他的讽谕诗的语言接近于人民的口语,随口而出,如话家常,然而语虽平易,意却警策,所以刘熙载在《艺概》中说:“香山用常得奇。”袁枚在《续诗品》中也说白诗:“意深词浅,思苦言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