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偶寄散文
■ 老 树
村口的老树,你到底多大年纪了呢?你叫什么名字?树下嗑烟袋的胡子爷爷也记不真了。
每当晚霞和归鸟把蓊郁的树冠包绕、树底走过青牛和牧童的时候,你就止不住欢乐的颤抖,把熟透的紫果儿抛下来,让牛儿嚼个够……村姑出嫁来告别,总要深深鞠个躬,拉拉树下老铜钟的绳头,拉一下,洒落一片紫兰的小花,村姑戴了满头,依依去新家……
胡子爷爷说:只要遥远的村落也有淡兰的炊烟升举,你就总在望高,频频招手,年年萌发新嫩剔透的枝条……
■ 醉 塘
青山四周,捧一汪镜水。
小花狗衔着军营来信,从村中跑来,偎在姑娘脚边合影。晚风撩人吹着,塘水吻着堤岸,姑娘累了,醉了,脸腮红红,解散发辫,浸泡在碧波里。
姑娘的嫁妆,军营他的全套《大学自学教程》,都在满塘鱼儿喁喁啜啜的商量里……
一塘星月,一塘希望,一塘蜜汁,幸福满溢了姑娘的心湖,又怎能不醉?
■ 送 路
进山的小路没有灰尘,细匀的白沙镀了一层。要到山里去,最好雨后启程。水淋淋的凤尾竹,墨绿绿的鸡公树,黄灿灿的闹羊花……那可是幅画。如果挑着猪肉、糍粑去相亲,汗水就在脊背造条溪,脚印就在小路留个影……
山里姑娘心比沙细,送你楠竹一捆,陪你走上一程:量量你脚板几阔脚印几深,看看你脚趾触地几个分明……
■ 看 场
躺在老屋场上,躺在燥热的谷堆上,捕捉流萤,数点飞星……
那边是小河流水溅溅,这边是几株古柏森森;田陌上蛙儿唱了,圈子里奶猪低鸣。哦,年轻的作田人哪,心儿老是不定:吹一管洞箫,怕惊起林中鸟儿窥破心境;唱一曲山歌,却待谁来倾谈品评?不,不,就躺在这老屋场上,就枕着这燥热的谷堆,看满天阑干的`星斗,看河对岸灯火熠熠的小窗……
■ 花溪
每天见你,是在溪边,当我从肩头卸下板锄,在夕阳跌落的清波中濯足拭脸的时候;
那时候头刚好抬起来,也古铜色了;
手那时候已经粗糙,也红润多了……
总是你凝眸相视,散漫的香馨从你那儿飘过来,我太想唱了;总是你腰肢曲折,绿裙被风撩起,你想舞的样子。
你有一些羞涩,被暮色掩住了;
你去年也这样,默默玩味我瘦长的影子,这就是嘉许了。
你知道我每天日出而作,日偃而息;
你闻惯我裤管上草屑和牛粪的味道,与昨天、前天一个样。
我想对你说些什么,
我想明天说,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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