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经典散文
下雪了,万千的花朵在祁连山下飘飞、旋转。
这样的天气,坐在窗户边凝望室外飘飞的雪花,听寒风窃窃私语,听雪花飞舞的洒脱,听它飒飒落地的浅唱。这些声音,给了我心灵的慰藉,也给了我精神的享受。这也许就是世人所说的天籁吧。
在我的认知世界里,祁连山下的冬天,极像一座镶银嵌玉的宫殿。覆盖大地的积雪,如同高原上空的云朵落地,缠缠绵绵的。祁连雪峰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金碧辉煌的佛塔,那魁首般的群山之巅,峰美雪奇,仿佛一位头戴白冠、身披白袍的王子。高原疾风的刻刀,雕琢出了它潇洒帅气的身影,无论世事怎样变迁,尘世中有多少欲望和诱惑,都未能使它心思浮动,它永远沉浸在冰清玉洁的时空里,修养心性,享受真性情中的无欲无念的那份超然。
雪,给予了人诸多的遐想。在当今色彩迷茫、音乐刺耳的都市里,像我这样呆板又守旧的人,那些时髦的旋律和充满激情的色调,很难点燃起我因生活的磨砺而平静的心。
跟随季节的脚步,我也就自然喜欢上了春听风、夏听雨、冬听雪。
我喜欢无人纷扰的那份宁静,独自坐下来,静静地看书,静静地写作,静静地想自己的心事。
在四季轮回的过程中,一季过了,我总是期待着下一季的到来。这不,冬天说来就来了。那白雪覆盖的原野,仿佛一床毛绒绒的棉被盖住了赤身裸体大地。那房屋、草垛、山包,如同盛开的白莲花,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我的灵魂也随着盛开的雪莲,落在了家乡的土地上。
记得儿时家乡的冬天,雪,就像天女提着花篮往下倾倒着花瓣,用其独特的舞姿,向人类展示着大自然的妩媚和奇特。虽然积雪会带给人们诸多的不变,但乡亲们仍乐乐呵呵地赞叹道:“好啊,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农人的希冀与渴盼,就是冬天的白雪。雪的花瓣,柔柔的,绒绒的,纯洁无瑕。雪落在山梁上,太阳一照,就像一条银蛇;雪落在树枝上,就像挂上了银条儿;雪落在裸露的田野里,正好为干渴的土地保墒,让它们享受冬的滋养与呵护。雪成为温润土地的氧料,为生命在新一季里萌动勃发积蓄着能量。
白雪飘飞的时刻,大地一片迷茫;雪花旋转,宛若万千的精灵踩着《雪绒花》的曲子起舞,万物生命沉浸在舒特曼的《梦幻曲》中,做着轻盈缥缈的美梦。那晶莹剔透的花朵,在寒风中贴在农舍屋顶,俏丽在瓦檐上,靠着窗棂倾听坐在热炕头的农人们的感慨,哪家的老人过世了,哪家的娃儿娶媳妇了,哪家的儿女孝顺老人,哪家的媳妇撒泼骂街嫌弃公婆,以及村人们男欢女爱偷情骂俏的闲言碎语。那些落在菜地、院落里的雪花,装扮着人的心境,把一季的愿望化作农人心中妙曼的乐曲。
冬日的萧瑟被雪笼罩,白雪覆盖的原野一派沉静。毫不吝啬的冬雪,把万物生命聚拢在它的怀中,在睡梦中酝酿着、幻想着。小草的根部扎在大地深处,被雪滋润着,山川、田地捂着雪被做着幽梦,连野兔、田鼠都在洞穴里编织着梦境。村头那棵沧桑的大树,仿佛眉宇间挂满了冰霜的老者,那双睿智的眼神里,是我们永远也看不透读不懂的悲悯之心。
这时节的马、牛、驴,不能在田野里撒欢尥蹶子了,它们或被拴在马槽上,或被圈在栅栏里,混混沌沌地过日子,偶尔昂起头叫上几声,发泄心中的不满和郁闷。羊儿是幸运的,只要大雪不封门,就会有闲不住的老人赶着羊去野地上散心解闷。那“咩咩咩”的撒娇声,让拴在圈里的牲畜们都嫉妒,倒是为寂寥空旷的山野带来了情趣。
一场又一场的落雪,为祁连山下的原野筑起了一座冰清玉洁的宫殿,对面的山崖石壁、村舍院落,便成为宫殿中玉雕般的装饰。
雪花是上苍的精灵,是从天宫里抖落下的花瓣。相传,天庭的玉树开花后,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到了人间。又说是雪花广寒宫里的嫦娥思念在人间夫君的相思泪。雪花,也是在人类的千呼万唤中降临大地,为人们送来了祝福和期冀。
当大片的雪花凝聚在天空纷纷扬扬落到地面时,阵阵寒风从扁都口吹来,高原的冬天就变得更加寒冷了。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天,童子坝河畔的风雪狂吼着、呐喊着、喧嚣着、暴跳着,并一次次侵袭着万物生命。它在用事实告诫着人类,大自然的率性狂妄,是人类无法操控的。
为感谢大自然的恩赐,家乡的亲人们对雪寄予了无限的深情和期望。他们从第一场落雪开始,眼睛总是盯着远处田地里、阴洼处有没有雪的影子,总是期盼着祁连山被积雪覆盖,来年的.春播就不会愁人。勤快的人家会把院子里的雪一筐一筐、一车一车或抬或推堆在菜园里、田地里,温润着土地的心。
感受雪带给人清新舒畅和纯洁无瑕,这也算是大自然带给人们的一种享受。人因年龄、性情、生活的环境不同,对雪的感受会各有其趣。当欲望、贪念、怨恨充斥着人的心灵,白雪不再纯白,飘飞的雪花让你感到天地一片浑浊,心会在迷雾中越陷越深,很难理清头绪。其实,人的苦恼都是自己营造的,那种膨胀的欲望、过分的贪念,永无止境地攀比逞强,就让人的灵魂感染了尘埃和污垢。
我想,季节是不会因人的意志而停留的。人对冬的萧瑟、对雪的落地,都会产生悲凉的情绪。其实,人生的悲喜起落,如同充满风霜雨雪的四季,从炎热过度到寒冷,由激情走向平庸。
听雪,让我听到了一份情趣、一份洒脱。凝望山峰覆盖的沉静白雪,我的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种释怀。丢弃那些过往的虚荣和不切实际的追风,忘却人与人之间的怨恨与过节,像白雪一样从容淡定,保持一颗纯洁素雅的心境,让自已的心灵远离污染、远离尘嚣。
人生的道路上有阳光普照,有清风沐浴,也有雨雪侵袭,这也算是一个美丽的过程吧。我将自己的身心融进这纯净无私的白雪里,让白雪为我洗擦世俗的尘埃和不洁。
我就喜欢这样静静地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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