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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优秀散文

更新时间:2023-08-05 03:54:26 来源:高考在线

大姑优秀散文

  大姑走了,我接到消息甚是震惊,因为春节我刚刚看过她,那个时候的她精神矍铄气色很好,头脑清晰对答入流,虽然年近九十了,依然和我说着我小时候的趣事。大姑说我们家三辈单传,到了我这里又是一个宝贝儿子,可是母亲天生好干活,风风火火的,从不爱惜作为家庭的唯一衣钵继承人的我,我刚刚两周岁的时候,把我自己放到院子里去生产队上挣工分。母亲很会想办法,把不会走路的我放到一个大簸箩里,就像一只小小船,我想爬出来也是不容易的。但是母亲却忽视了一个安全问题——当然不是被人偷了拐卖,那个时候小孩子比比皆是,又不计划生育,家家户户人满为患,小孩子是没人稀罕的。

  母亲忽视的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我的人身安全,说来一定不会相信,伤害我的竟然是我家里的那只芦花母鸡。也许芦花鸡看到幼小的我孤独可怜,用它们最亲近的方式逗我玩,那就是伸出长长的脖子啄我,结果我的嫩嫩的鼻子被芦花鸡啄得伤痕累累,幸亏大姑那日回娘家,否则我的鼻子早就被这些鸡们给报销了。

  大姑和母亲大闹一场,全家人开了对母亲的批斗会,大姑最疼我,就把我抱到她那里,一直养到我九岁成人,回到家里读小学。

  小时候的大姑最是疼我。我表哥表姐一大帮,为了争夺好东西常常打得不可开交,可是大姑偷偷送给我的最多,以致于那些表哥表姐们对我又爱又恨,因为有大姑为我撑腰,我的童年着实风光无限。

  长大后我没有辜负大姑对我的殷切希望,考上了大学,姑姑那年喜极而泣,说是我们家祖坟冒烟了,好几辈终于出了一个吃皇粮的人,并特意把我叫到他家,弄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款待我,并且偷偷塞给我一百块钱,让我在学校尽管花,不要委屈自己。那个时候,一百元是能办很多事的,我攥着散发着姑姑体温的一张张角票凑起来的钱,激动的热泪盈眶。

  长大成人,毕业结婚生子,后来又按揭买了楼房,我第一时间把买楼的消息告诉了大姑,大姑也很激动,说我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好好在城市里混出个人样,不要丢我们陈家的脸面!这是大姑每逢见到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成家立业的我,每年的中秋都要去姑姑家探望,记得我刚买房子的那一年中秋,我给了姑姑二百元钱让她自己买点东西,大姑说什么也不要,说我刚买了房子,日子紧巴,我还是硬塞给了大姑。回家,大包小包全是大姑送给我的吃的喝的,有半袋子玉米面,有自己院子里中的新鲜蔬菜,反正挤满了我回家的车厢。回到家里,妻子疑惑地拿出二百块钱,说怎么在大姑的玉米面了放了二百块钱呢?那一刻,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旋,可敬的大姑偷偷又把我给她的钱放到了玉米面里,那一刻,对大姑,除了敬佩还有一丝内疚,大姑对我无私的付出和慈母般的爱常常使我寝食不安。

  大姑也常常和左邻右舍夸我孝顺。在城市成家立业后我没有忘记大姑的疼爱,每逢节日都要去探望她,那是自己应尽的'的一点孝心,说来忏愧,也就是中秋和春节去看看大姑,这已经把大姑喜得逢人就夸我懂事孝顺,前几年,自己买了一辆轿车,了结了大姑登登泰山的愿望,那个时候大姑已经快八十岁了,在巍峨的泰山极顶她快乐的像个孩子。

  大姑身体一项健硕,到了晚年仍然自己一个人生活,从不给孩子们添麻烦,身体硬朗的很,从不感冒,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和医院从不打交道。所以去年听到表哥说大姑病了我很是震惊。

  那次回到家看大姑,大姑已经住进了镇里的卫生院,看到大姑,心里竟然第一次有了想流泪的感觉。望着大姑消瘦憔悴的脸庞,不再挺拔的脊背,莫名的心酸漾出胸膛,人在疾病面前总是不堪一击。一系列繁琐的检查后医生没有给出明确的结论。输液、吃药量血压、测体温,当自己把生命交给别人的时候,蓦地产生了一种悲哀,望着医院里形形色色穿梭的人群,突然与浑浊之中蓦然清醒,人最本质的核心就是那么简单的两个字:活着!经历了百转千回后,看透生活不过是一粥一饭而已!

  大病一场的大姑身体大不如从前,自己再也不能照顾自己了,连做饭也做不了了。辛苦一辈子从不求人的大姑一下变得萎靡颓唐,就是眼神也没了往日的风采,更多的是言不由衷地虚情假意和无奈无助的叹息。

  久病床前无孝子,躺在病床上的大姑最有体悟了。亲人们对于她已经有了厌倦,从那些指槐骂柳的句子就可以听得出来,大姑从不多话,倘有人问起,对孩子们都是赞美之词,即使儿媳曾经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是个死的,她也不说孩子们的坏话,晚年的大姑与其是苟延残喘地活着,倒不如是说是灵魂的煎熬。

  我无法想象一个孤零零的老人,终日孤影行吊,落寞打发慢慢消失的时光,不能说不能动,对于白眼和斥责只有忍耐,这对于平生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大姑,该是一种多么痛苦的忍耐。

  春节看望大姑,大姑精神出奇地好。表哥说年前大姑精神太差,有段日子都不认人了,家里人都怕吃不上过年的饺子了,不想除夕之夜大姑竟然吃了满满一大碗饺子,初一那天还自己挣扎起来,干净利索地面对给他拜年的左邻右舍,脸上第一次浮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天,大姑很健谈,整整一天几乎没有住嘴,和我说这那些遥远久违的往事,现在想起,那是大姑临终的畅言,兴许就是传说的回光返照吧。

  隔壁的表嫂那天特别生气,她对大姑的健谈甚为反感,看样子大姑身体又会好起来了,又需要他们照顾了,于是在隔壁絮絮叨叨,列举各个家庭的不易,诉说自己的不幸,有这么一个抱负和累赘,出不了门打不了工,一年损失好几万……这一切,大姑听得真真切切,细心的我发现了大姑眼角溢出的一滴泪。

  大姑走了,走得悄无声息,是正月十六走的,过了元宵节,早上五点走的,为儿女们省下了三顿饭,传说这样的儿女有福。

  兴许冥冥之中的大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累赘,所以在时下农村过了正月二十都出去打工的日子,为了不再拖累儿女,毅然选择了回归,尽管心中又诸多的不舍。

  大姑走了,时年八十六岁。

  天堂的大姑,走好!